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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集》眉山文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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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眉山文集卷三      宋 唐度 撰记

重修思政堂记

并嘉陆而南至於大江置守者七而阆中最为名郡後唐长兴元年始建保宁节度国家因之为安德军其山川形势郛郭衢路制度宏远隐然有大国之风丝盐之利舟楫之便可以通四方商贾宜其民力富饶足以自乐然城中无名园甲舍非富家大姓不用瓦屋闾阎凋疎弥望萧然其俭啬如此岂其风声气习自古然耶抑起於近代而莫推其所自也太守之居盖前日节度使之所治园囿至广而亭榭至少宾客往来无燕劳馆犒之地殆不类夫所谓节镇者上下习熟恬不经意元符元年管城虞公来守是邦明年始作整暇堂壮大华好为一路伟观而堂之直北旧有思政堂规模劣小不称其名旣为整暇所形尤觉蕞然无复气槪公顾而叹曰头重足弱项背不相副可乎撤而崇之逾年一新然後二堂相望雄杰相应阆民观之有以知刺史之尊而专城为可乐也是岁某为阆中宰屡尝谒公於堂公道其所以然而求文以为记某闻古人有言俗奢则示之以俭俗俭则示之以礼今阆人以俭为俗久矣恐其流而入於固也公旣示之以好恶如此庶几少变而合於礼欤是真不可以不书若夫立名之意则见於前守董公所记彼自有说故不复论次云

愚斋记

元符三年洛阳苏公通守南隆治书室於厅事之东偏名之曰愚斋而属某为之记某言於公曰愚有等级公将安处也有顔子之愚有高柴之愚有甯武子之愚扬子以鼂错为愚柳子厚自以为愚顔子之愚老子所谓盛德者也高柴之愚中庸所谓不及者也甯武子之愚则诗所谓亦维斯戾者也鼂错之愚则语所谓古之直者也若夫柳子厚之愚则事载方册有不可诬者文章学术为当代所宗自唐以来论当世大儒则必称韩柳而自以为愚可乎然贞元之党妇人女子皆知其必败而柳子独不悟也谓之不愚可乎是数子者其愚固有等级公将安处也以为高柴之愚则才非不及於道以为甯武子之愚则生非不逢於时以为鼂错之愚则无吴楚之变以为柳子厚之愚则无伾文之事某将处公以顔子之愚则公岂有意乎公平生聚书万卷手不停披旣已自得於心矣推其绪余以敎诸子皆卓然有立其长子长夀以文学知名於时而公犹以愚自处此真有意於所谓盛德者欤传曰曦顔之人亦顔之徒公何辞焉请以是为记

陈子美竹轩记

君子之所好有不可以常理诘者珠玉犀象世俗之所共好而必争者也未尝一日介意而竹之为物扶疎抗直非有妖丽妩媚可以移人之意此草木之简静淡泊者然自晋以来贤人君子皆有是癖以为一日不可无虽假馆托宿必种而犹以为未足复以墨象其形容置之屋壁寝食必对作为赋诗以称道其风节以夸耀於世前世之士如七贤六逸之徒皆有英伟絶人之才而一接於竹则脱去世故终身与之周旋而不返呜呼是岂可以常理诘哉予友陈子美趋向高远於世味甚薄凡世俗之好者略不经意而特蔽於竹所至私居官舍常养竹以自适自谓性与竹会不知其所以然前日始到官周视廨宇而书室之外竹轩森然龙腾剑拔得其所好惊喜失声葺之踰年轩槛一新而竹亦愈茂时与宾客僚友饮酒笑乐於其间方其得意於竹也凝神终日玩味吟啸忻然相对而不知其隐几者其所好如此宜其求文为记愈却而愈勤也夫舍俗之所好而独好其所好是亦蔽於物而已虽然苟未至於无物则子美之所好与夫世俗之所好者盖亦有间云

箕踞轩记

箕踞者山间之容也拳腰耸肩抱膝而危坐伛偻局缩其圆如箕故古人谓之箕踞便於赋诗便於阅书便於长啸其势如蹲猿如投竿而渔者盖长松之下滩石之上放然不拘礼法者之所为也以之事上则不恭以之临下则不庄以之待贤者则有所不可以之遇衆人则有所不敢故古之士大夫矜名检饰边幅者皆鄙而不为予今以五斗红腐置身於忧患之塲是非利害汹汹百出以一身之微受无穷之责目视上带则辄取怪怒方且远谗畏讥规规然从事於礼法柔声和容敛版罄折拜揖跪起以取媚於世惟恐其不悦而以箕踞名轩岂不异哉盖官舍之西旧有轩数间直堂屋之後人事之所不及宾客游从之所不至往往独游於此解衣盘薄箕踞於胡床之上含爪赋诗暴背阅书以释其忽忽不平之气临风长啸而草木为之萧然足以见其诞率如此而犹有所畏虽有所畏而诞率之性终不能少贬亦施之处已而不以接物则庶几其无患也故以箕踞名之而为文以见其所以名之之意年月日记

顔鲁公祠堂记

上元中顔鲁公为蓬州长史过新政作离堆记四百余言书而刻之石壁上字径三寸虽崩坏剥裂之余而典刑具在使人见之凛然也元符三年余友马强叔来尹是邑始为公作祠堂於其侧而求文以为记余谓仁之胜不仁久矣然有时乎不胜而反为所陷焉者命也史臣论公晩节偃蹇为奸臣所挤见陨贼手是未必然公孙丞相以仲舒相胶西梁冀以张纲相广陵李逢吉以韩愈使镇州而卢杞以公使希烈其用意正相类尔然於数君子者终不能有所伤而公独不免於虎口由是观之士之成败存亡岂不存乎命耶而小人轩然自以为得计不亦谬乎且吾闻古之尚友者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诵其诗读其书思见其人而不可得则方且欲招屈子於江滨起士会於九原盖其志之所愿则超然相慕於数千百载之後而况於公乎公之功名事业已絶於人而文字之妙亦不可及因其心画之所在而祠之此亦昔人尚友之意也尝试与强叔登离堆探石堂观其遗迹而味其生平则公之精神风采犹或可以想见也夫年月日记

新修勅书楼记

始余未至阆中闻其为剧邑也意其官府制度诸事有体称古子男之邦旣至入门见其所谓勅书楼者库屋数楹椽腐瓦疎将过其下者则必却盖俛首鞭马疾趋凛然惟恐其欲压顾而疑之以为县治於此不知几何年令之从者亦不可胜数楼在厅事之前非思虑之所不及然皆更相因仍无改作者何也旣而究之乃不足怪者始宣德郎孙君袭旣新厅堂尝议及矣未果作而受代去奉议郎李君观继修库狱复有意於是矣以饥而寝其事至余号为愚惷无知锐然直前而不顾利害者也然犹尺寸积累二年而後有作亲董其役数月而後有成盖自二君以迄於今更閲三闰然後得以一变其旧呜呼何其难哉而况兴利除害立事建功规为措置有大於此者不又难哉以余成之之难有以知二君欲为之难以二君欲为之难有以知前人更相因仍历年滋久而无所改作者彼非安於如此也盖势不足以使人力不足以行意举手动作左窒右碍终日忧畏而不得以遂其所欲为此人之为吏所以无功天下之事所以不立而有志者所以永叹也何独此哉何足怪哉楼屋上下十间余材为吏舍十有七间始於元年之六月成於十二月而余去以二年之七月云崇宁二年正月十五日记

眉山文集卷三